图/白鹭

文/学生席儿

原本喜独行,思绪得以与所见事物浑然于一体,体悟深切,又有随心所欲的自在。此次跟着队伍走,反倒没少遇惊喜,且因交通食宿被安排妥当分外安心,加之有领队树友和亲队友痕夕同行,无一丝毫出行前的忐忑。

徒步由龙山村出发,走的是野路,一段石板路一段黄泥路交织,林中起薄雾,其中树木杂乱生长,路边鸡蛋花洋洋洒洒开着,嫩黄色花蕊,白色弧形花瓣,又有星星散散淡紫色或月牙白的雏菊。

山路坡陡,身后背包也不小,平日没能坚持规律运动,跑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,走上一段喘得不行,休息时捡一阶石梯席地便坐,或捡一桩树干,歪脖子便靠过去,山风清冷,吹得人背脊发凉,继续走上一段路,又脸红发烫直出汗。

途中遇着独自下山的老人,装备齐全,风风火火,我们停下让行,对他喊“加油!”,谁料他一点不领情,“我一年上上下下几十回武功山,需要甚么加油!”,我也不甘示弱说“那撤回咯!”,倒还是打心底地佩服!讪讪回望时见他脸柔和了不少,于是相视一笑泯了恩仇。

翻过山林,初到草甸,天地开阔,视野却全然一片灰蒙,往前望不见太远,往山下也望不着底,全是雾气。走进草甸区,原本雾蒙蒙的天边,突然泛起微弱光亮。有在行人看到这光景,预料往后会有云海。果然不出所料,随着光晕愈亮,云雾下沉,南方天有一角黛色若隐若现,愈大,渐渐见一小山头出露。此时,除脚底所站,四周全是云海,平整得无一丝罅隙,稠而不重。空气也变得澄澈,是云雾下落一并将悬浮的尘埃卷走。是山,是云,亦或是草甸上的金色茅草,所有事物的色泽都澄澈。

初始,大家尖叫,为造物者的鬼斧神工惊叹,为这难以方物的美动容,待平复后,反复咀嚼这从无到有的过程,与之屏息相对只余哑然。

群山起伏,山高有别,有风起,云雾自高向低,从山谷间飘散而下,形成蔚为壮观的云海瀑布,临近傍晚时,太阳西沉,一抹夕阳洒在白茫茫云海上,初始是金光盈盈,后化为橘红,仿佛少女乱瞄的视线,撞见心上人,慌乱低头那瞬,白皙脸颊上的那抹红晕。夕阳照拂在草甸上,漫山遍野的齐膝高的茅草,风吹过,金光颤颤,热闹明动,无关秋的寂寥。

不久,顺利抵达晚上的歇脚点--发云界,削平的凹地上,夜宿的房子由蓝色铁皮搭建而成,左面临山,前后是空坪,五颜六色帐篷扎在坪上,只是这次我们住店,再往前便是低地。

天色已暗,露天吃晚饭,不知夹进嘴的名何菜,碗碟筷打得火热时,身后的天悄然变幻,晕开的色彩由深及浅,瞬息一色,底下依旧翻滚着云海。若是抱个小板凳,坐在坪边上,看天和云已是美事一桩,想象若跌进软绵绵的云里,又反弹到天空,继而又栽进云里头,更妙了。

历经上次伴湿睡袋过夜,晚上我在运动裤里穿了件加绒打底裤,又把加绒打底裤扎进棉袜。之后自然少不了撩裤脚向大家炫耀我暖和,后来因为外面实在太冷,夜谈转移到屋内,竟热到出汗。

同行的队伍中有两对恋人(夫妇),此处分别用小朋友情侣,和大朋友情侣称呼。小朋友情侣两人都腼腆少言,十分温和,上山途中,男生一路关照女生,身前身后各背一个包,又常听到女生对男生说:“现在路好走了,包给我吧。”

反而大朋友情侣更闹些,一个远远走前头,一个努力跟后头,总听到当先的妻子叫丈夫,快点走!帮我拍照!少女的模样便是如此啊。围桌夜谈,丈夫语重心长向我们说到“谈朋友一定要清白!”这样少误会,少事端。初在一起时,丈夫宣告主权似的,逢人便说“这是我女朋友”。当时丈夫在湘潭乡下工作,妻子在湘潭市里,为了见妻子,他几乎包揽一切出差的工作。

八时许,星空如期而至,因为屋子白炽灯的关系,星星似乎尚离得远,不见尤其明晰。不顾寒风与黑夜,跑到茅草遍布的小山包上,用手机延迟拍“我与星夜”,23秒的静止,周际是群山,山边有微弱的城市灯光渗出,群山又包裹在云海里。头顶璀璨星空,一面五星红旗在风里飘扬,阒静旷野里只有耳畔冷风呼呼声,干草推搡窸窣声,倏地,眼帘有一颗流星划过,身体不能动,嘴巴仿佛也被胶住,扯着嗓子告诉同行伙伴,有流星!是流星啊!简直快要落泪了。

同行的另一伙人,去往近处最高的山顶看星空,愈往高处愈明晰,于是跟在后面往山顶去。晚上气温低,草上凝了露水,沾湿了裤脚不说,山路变得泥泞,上山走得谨慎,总算是费心力抵达。视野比先前任意都开阔,所及全是连绵山峦,连绵云海,甚至能望到山后的山卧藏的云海,天空中隐约有一带星星密集,是银河。

星夜下的旷野里,我用头灯写下了光绘的“虫虫好二”四字。

铁皮包裹的屋子里是木头,木头地板,木头床,隔音效果堪忧,凌晨五点,突然甬道外出现清晰的脚步声,像中学时候,临近早操哨声前,开始是稀稀拉拉动响,突然整个楼炸了锅似的开始摇晃。听到楼下一声惊呼,一个激灵便起,拉开玻璃窗,刺骨寒风灌进来,天边已有模糊一线,星子都打烊退场,独东方的启明星和北斗七星还明亮,并一弯镰刀月微痕。

前往昨夜山顶候日出,几步一回望,风打在脸上异常清醒。清晨的云海几近凝固,没有翻滚,几中仿佛小波浪的起伏,起伏凝固,近山云雾往上渐稀薄,雾气凝固。天边点缀着羽毛状的云,起初天际一线是浓郁的金橙色,与天的深蓝色彩跳跃,往后蓝疏淡了,接近月光白,原本一线的金光,也晕开了般,像墨滴进清水,天便清淡了,太阳迫近天际线时,天空重新染上浓郁,,云几近成了粉色。倏地太阳已在天际线上。日出需着神候着,否则不巧一霎便过,好事也是如此,需静候。又或许等待日出时内心的那份期待与想象更动人。

第二日徒步是越过山丘,越过又一个山丘。原本的云海,散成了朵朵绵羊白云,周际是金黄草浪,峭壁上多为深绿色的树,其中妙处在于挑染了几处,黄色,褐色,深红色,像树开出了花来。翻过好汉坡到绝望坡底下,没再往上爬,留个念想,以便下回重返。休整后,由小路下山。

跨过青苔石板,抬头或许是一树似火枫叶,拾到小巧可爱的榛子,穿过水流清澈冷冽的溪流,圆润巨石横在路中,又有竹林小道,瞅见了大概出生不久的小羊羔,身上铃铛叮当响。在山谷里呐喊,有回音,回望自己走过的路,惊觉竟这么远,有回音似乎仍盘桓在山谷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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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按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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