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会记住一朵香文

汐屏

当暮春里的繁花都开至荼靡,鸡蛋花才踩着初夏的拍子怯怯地来了。

一如她平凡素巧的样子,不张扬,不出彩。五瓣椭圆形的花瓣,乳白色的底面,上面点綴着淡淡的鹅黄,像一个破壳的鲜嫩鸡蛋,就如她的名字——鸡蛋花一样朴实无华。

她长着一张干净明媚的笑脸,在枝头天真无邪地笑。笑什么呢?笑自己身上的衣裙莹白皎皎,衬得她清新脱俗,玉质无暇?还是笑这个初夏,她终于俏立枝头,在葱郁繁盛中拥有一席之地?不得而知。

只知道她那笑意甜甜的,幽幽的,透着迷人的香。我一来到小区里,就被香气牵着去寻找她的芳迹。

我寻香而去,幽幽袅袅,曲折迂回。仿若得了佳人邀约的信笺,我心中满是欢喜与期待,不断暗暗地描绘着我们相见时的情形,会是如何的温馨旖旎。

越过假山,步过廊亭,直到我寻香而至,立于树下瞭望她的芳影,才知道她是如此不容人忽视。虽不至于惊艳,却足够惹人心动。

那一树树乳白色的花,犹如一只只翩跹的蝶,轻轻休憩在绿叶丛中,翅翼微微颤动;又仿若古树琼花,白雪飞霜。

我忍不住轻轻上前,用双手捧着花瓣,细细摩挲。光洁细腻的触感,犹如婴儿般滑嫩的肌肤,乳白色的花瓣透出丝丝清晰的脉络。蕊黄和乳白过渡得非常自然,毫无瑕疵,大自然当真是一位出色的画师。

那花儿清新莹白,玉肌雪质,我不由想起了“玉净花明”一词。

是的,玉净花明。这般天然淳朴的样子,素雅清淡,明媚自然,可不当得一句“玉净花明”么?

许是美丽的东西都不长久。“啪”一声,我被吓了一跳,却见一朵鸡蛋花应声落地。我低头一看,地上早已覆着一层薄薄的落花。

那般小小的花儿像一个个香闺女儿,在最好的年纪便已香消玉陨,明明容颜如昨,韶华正当。那一地的花儿,想必黛玉见着必会怜惜不已。一定会一朵朵细细捡起来,一一装到花袋里,再扛着花锄找个干净的地方,用一抔抔土,好好埋葬起来。

我不是黛玉,自然不会有葬花之举。

而鸡蛋花今岁的凋落,是为了明岁的旖旎馨香。她用一生的香,在生命的最后一刻,去滋润土地。连带着这片泥土,都染了上她的芳香。那是她的芳魂。

我俯身拾起一朵花,细细擦去沾在花上的泥土,轻轻别在发上。于是这朵花香,萦绕在我指尖,翩跹在我发上,丝丝缕缕,随着我碎花的长裙飘动,一步一潋滟,一步一生香。

我知道,这朵花香不会消失。当我看书时,它随着我翻书的手指幽幽沁出。当我喝茶时,它和茶香缠缠绵绵,相互萦绕。当我梳妆时,那发上的香,便倾泄而出,芳香沁人。当我睡觉时,那香引我入梦,梦里,会有佳人素衣,娉娉婷婷,巧言笑兮。

我会记得这朵香,哪怕已经零落成泥,在我心中,依然暗香如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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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辑|檀焉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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